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路经过的大街小巷,已经开满了凌霄花。这些一夜之间就可以开满院墙篱笆的植物,没有蔷薇的香味浓烈,远远望去却总能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喜欢。
它们,或一枝静翘,或一簇结伴而开。无论是一枝还是一簇,都如一枝小小的喇叭,向着阳光,向着路人,吹出自己别样的韵致。
没来由的就喜欢这些静静盛开的小喇叭,鲜艳的橙红色,不张扬,却有一种如诗的韵味。蓦然惊诧大自然的神奇,这些四季轮回的风景,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冥冥中的邂逅?
每一年,每一季,无需邀约,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,与你撞个满怀。莫名的感动,总会由心而生。一些人,遇见了,又擦肩;一些风景,喜欢,却只是路过。就像此刻站在花下,只能欣赏,只可远观。
凌霄,是寂寞的,也是婀娜多姿的。它属于藤本植物,性喜攀援,花开时枝梢仍然继续蔓延。所以,凌霄花的花期很长,它可以从夏天次第开放,一直开至秋天。
一直很欣赏它们这种无畏风霜,不怕酷暑的精神。最早接触凌霄花,是在老家的时候。那时候,我家院里还没有它。一个个无风也无雨的日子,静静流过。不经意间,就看到邻家院门的房檐上爬满了青藤,不久,便开满了橙红色的小喇叭花。那种鲜艳,与翠绿互相映衬,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。
故乡,是朴实的,总感觉像这些开在身边的凌霄。记得以前,每一种刚碾转到村子的花,不管是名贵,还是普通,邻人们都会互相赠予或者直接去要一棵。这样一家传两家,两家传三家,不久,全村的篱笆院墙上都开满了这种花。
那满墙满园的凌霄,让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驻足,聆听欣赏。尔后,带着一怀馨香不舍走开。很快,我家也有了这一种花,是妈妈让邻家郭叔给嫁接的。当时,真的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,只知道很好看,很喜欢,很爱。
以前的生活就这样,只要喜欢,就不会管它叫什么名字,先种在家里再说。呵,那些夹杂着花香草香的日子就是这样,一点点新鲜的东西,就可以让人感动万分。快乐,总是在那一刻油然而生。花美,人美,心也美。
从此,我家院墙,院门房檐上,也多出了这一种植物。
每年一到春天,它就会和那些沉睡一冬的草儿,树木,一起醒来。在春日阳光,煦风徐徐的轻拂下,缓缓伸展开褐色的枝桠,然后在你不经意间就会抽出一些新绿。等到,槐花开放的时候,它也长出了自己的一树葱茏。
最爱看这郁郁青藤,攀爬在院墙,房檐。它的枝桠与别的花或者树不同,有一种蜿蜒的美。偶尔会有旁逸斜出,偶尔会有扶摇直上,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。在我看来,这样更有一种自然,随意的美。绿,就绿的张扬;长,就长得与众不同。
待到,槐花落尽,桐香走远,桃花成笺,蔷薇零落,只剩一缕暗香。凌霄,便开始了自己无言的盛放。它从来不需选择一个淡暖合适的季节,总会在炎炎夏日到来之时,顺风,顺水,与我们邂逅在大街小巷。
岁月静好,时光安然。若是有缘,见或不见,都会为了那个挚爱的人而生出千百种柔情与眷恋。若是懂得,念或不念,即便相隔天涯也只有咫尺的距离。或许,它们就像有的人一样,是为夏天而生,是为秋天而来吧。
只因次第盛放,只因艳而不妖。有情致的人家,都会在自己的院门旁边栽上一棵或者几棵,不为跟风,也不为迎合,只是为了心中那份由衷的喜欢。
不几年的时间,它们就可以长成苍遒有力的花树,攀援的枝条越来越多,直至蔓延整个院墙。那一种别致的美,感觉与蔷薇一样。每每经过,便感觉经过一幅浓淡有致的写意画。它们脉脉不语,却让人仿若感到有千言无语要对我们说。懂得的人,自会在每一次盛开的时候,与它对语;在每一次零落的时候,为它们拾起忧伤;在每一个月缺或月圆的夜晚,陪它们一起聆听生命深处的静谧与美好。
凌霄花儿,一直静静开。这一茬谢了下一茬又接上,零落一地的残红,蔓延成一首诗的模样,被时光收进了流年的素笺。愈是清冷的季节,开得更艳,繁华凋零,唯它最美。
绿意浓浓中,那些向着阳光凌乱开着的小喇叭,依旧以自己最后的淡定,迎接即将到来的寒流。雁字回时,它还在开,旁若无人,自顾自妖娆。
惊诧于它的这种无惧风霜,无畏严寒的精神。这一抹淡定,需要有怎样的坚强,才可以修的一轮又一轮的不屈不挠?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穿过那一缕坚强,给自己定位一份无悔的人生?象凌霄无语,静静开。
相信,所有的慈悲与喜欢,都会在心心相暖的那一刻,开出别样的灿烂。
天气渐冷,它还在开,有一种清绝而傲然的美。喟叹,大自然馈赠于我们的这一份无言的美丽。看,微风轻轻拂过那些羽状的叶子。万绿丛中,或一簇簇,或一枝枝,像一个个小喇叭,此起彼伏,那样惹人爱怜。
然,再繁华的序幕,也终要谢幕。就像所有的相逢,总会有离别的那一天;就像所有的繁花一样,总会有花期的黯然。凌霄,也无法更改四季的更迭,唯有在沧桑中学会等待。
当所有的绿意橙红,被秋风的寒凉晕染,成一片片黄色的落叶蝶,凌霄便会在一夜之间仿若老去,它慢慢收拢那一抹特有的鲜艳,恢复原来的沧桑。开始与冬天的雪花相伴,与冬天的阳光长久的对峙,无语。远远望去,那褐色,仿若枯枝,如果不细看,根本不知道这就是惹人喜爱的凌霄花树。
它这是繁华过后的休憩,它在等明年春风再来,用积蓄一冬的力量,与夏天相依相伴,与秋天共迎风霜。
想必,等待,也需要勇气的吧,如这凌霄。灿烂过后的沉寂,让它从容着开始酝酿下一个春天的精彩。
待来年,最后一片雪花变成晶莹的露水,凌霄又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一份欣喜,一份感动。那是劫后重生,那是风雨过后的彩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