参加空置率调查的大学生们在完善调查报告河南商报记者 王棣/摄
一群大学生调查的郑州商住房空置率是否可信？他们又是怎样调查出来的？
让我们来看看这群大学生调查背后的故事：他们曾集体被当做小偷，曾每天去一家烩面馆“蹭免费的饭”，也曾经有过疲倦懈怠的时候，但，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。
河南商报记者 侯莹 孟令强
调查
每天要数上几百套房子
“北极星”团队成立于今年7月初，共12个人，都是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工程管理与房地产学院08工程造价一班的大三学生。
队长王璞说：“那一段时间关于商住房空置率的讨论挺多的，大家如此关注商住房空置率，是对当前高房价不满的集中反映。但郑州没人做这样的调查，我们想试试，也锻炼一下。”于是，他们就成立了一个这样的团队。
在确定调查目标后，他们在郑州6区选择了29个商业住宅小区。团队一个负责人张亚娟介绍，黑灯率是他们这次调查的主要方法之一。“这两个月晚8点到10点，我们每两个人一组去样本楼盘，查看小区内亮灯的情况。”
同一套房子，他们会连续三周同一时间观察是否亮灯，最终综合多次结果判定是否住人。
调查几天后，队员发现很多小区张贴有水、电、气、暖的收费通知单。“如果有人住，这些表的读数不会一直不变。”王璞提出看法，于是一些小区楼道里的水、电、气表也成为他们重点“扫描”的对象。
此外，他们还会查看房子的装修情况，比如是否有空调，是否装修过，最终进行综合判断。
有些小区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太远，为了能准时到达样本地点，他们下午三四点就开始向小区进发，晚上10点多才能回到住处，每天都要数上几百套房子。
就这样坚持了两个月，等调查结束的时候，他们已经数了1万多套房子。
遭遇
被小区保安“分组追捕”
调查取样时，他们采取了男女搭配的原则。
即便如此，他们还是遇到了麻烦。
7月份，在郑州索凌路和北环路交叉口附近一个小区里，张亚娟和几个同学趁门口保安不注意 “溜”了进去。他们还挺得意自己的成功，却不知早已被小区的摄像头“看”到了。
“我们坐电梯先上最高层，然后一层一层往下走，边走边看业主的水表电表读数，有时候还会从猫眼里看屋子里是不是有人住。”张亚娟描述。
“当我们走到一楼的时候，几个保安正好也从电梯里出来，让我们站住，像抓小偷似的。”回想起这些，张亚娟忍不住笑了。后来才知道，当时天黑黑的，保安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他们的怪异行为后，以为是小偷，就到楼里抓他们。
队员张耀杰回忆，当时他们分成多个调查小组，到不同的楼栋调查。自己这一组被 “逮”住后，保安让他们先不要动，并详细询问了情况，还看了有关证件。确认他们不是小偷后，一保安冲着对讲机说，“情况已查明，各保安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。”
原来保安也分成多组，对“北极星”队员展开“分组追捕”。
但这并不是他们唯一一次被当小偷抓。据队员们回忆，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被当小偷的遭遇。队员梁歌说，尽管他们身上有学生证，还带着学校开的证明，但多数保安都不认可，有时还会直接把他们赶出去，并说，“再来就当小偷抓”。有了经验之后，当他们再进小区调查时，两组人员随时保持联系，一组一旦发现被保安“跟踪”，就马上给另一组通报信息，避免被其他保安“干扰”。
花费
两个月调查成本超万元，都是自己掏腰包
团队开始调查后，学校开始往郑东新区搬家了。“学校不让住，为了能继续调查，我们只好带上行李租房住。”王璞说。
卢文卓从网上找到了房子，郑州西史赵村一套三居室月租金80元吸引了他。“其实位置挺远的，但我们没钱，这么低的租金太诱人了。”卢文卓说，后来才知道，房东登记错了，是800元/月。
谈房价的时候，因为租的时间太短，他们遭到房东拒绝。卢文卓和同学们轮流上阵，说是考研的。最终，房东答应以每月1000元的租金租给他们，房租每个月涨了200元。
这还不算什么，专业不对口成了他们展开调查的第一个障碍。“我们成立了学习小组，自己掏钱买书学习。”卢文卓说。
两个月下来，团队的调查成本超过了万元。房租、吃、住等等，每一分钱都要大家自己掏腰包。为了节省开支，队员们每天出门调查都是骑自行车，最远的地方，要骑近两个小时。
生活
打了两个月地铺，“蹭”了60天烩面
7月12日，12位成员带上自己的行李，搬进了租来的房子。
屋里两张床，一张席梦思，一张是木板床。有床的房间分给了7个女孩，不过床仍旧不够用，有几个女孩也打了地铺。在这两个月中，她们的床就是一张报纸，上面铺着褥子和凉席。
地板比较潮，房间里经常有虫子爬来爬去。刘方舒的身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好几处红包。
房租涨了，队员们就从伙食上尽量减少支出。两个月里，他们一天吃两顿饭，早上和中午合吃一顿，晚上调查回来后再吃一顿。实在太饿了，有些队员就带上馒头和榨菜上路。
即使在吃饭的时候，他们也都是选择最便宜的。在他们租住的房子附近有家王师傅滋补烩面馆，当时搞活动——买两碗送一碗。这个好地方被发现后，队员们每天都去那儿吃，一连吃了60天，后来烩面味儿连闻都不想闻。
“还有一家卖馍菜汤，点两个菜就可以随便喝汤，我们也经常去。”两个月中，免费的东西对“北极星”团队的成员具有极大的吸引力。队员李森说，每次去都是喝免费的汤，点菜是象征性的。
为了节省开支，队员调查回来从不舍得喝一瓶饮料，都是用“热得快”烧水喝。因为用得太勤，两个月下来，他们用坏了3个“热得快”。
队员们印象里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是调查即将结束的时候，李森要提前几天离队回家，团队摆了一桌送他。实际上，那顿最昂贵的饭也只花了100多元。
9月初调查结束了，离开出租屋那天，有的女孩哭了。辛苦，是的，但是他们更看重过程。
记者手记
采访结束时，团队中一女孩这样对河南商报记者说：“7月初，我们三四个人来到一个小区，售楼部大门上挂着皇冠，从房子的外形和质量上可以猜到房子很贵，至少要卖到每平方米1万元。后来，我们在网上查到那里的房子已经卖完了。但那天看到小区内黑糊糊一片，我们想到的第一个词，就是浪费。”
她还说，这么好的房子怎么没人住？再想想我们自己家的住房情况，我们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房子，更不要想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了。
现在，大家生活条件好了。吃饭、穿衣很随意地“浪费”，但房子也能“浪费”？
这让人想起一个笑话：等俺有了钱，俺要用XO冲马桶，用保加利亚的玫瑰洗泡泡浴，用波音737上下班，用还珠格格当菲佣！
有很多房子空在那里，也有很多人买不到房子。
这是不是一个笑话呢？
